今天, 他那新工作室的地板就像一个被倒放的试衣间。 珍贵面料的碎片、正在进行刺绣的细节、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礼服精髓的铅笔画四处散落。它们似乎直接从地面吸取了能量,随时准备改变,创造奇迹。颜色、晶片和性感是Fausto Puglisi礼服致命诱惑力的源泉。来自墨西拿的设计师说道:“我不喜欢折衷办法。”而他也坚守了承诺。他的艺术旅程是一个色彩浓烈的故事,如同带有乔伊斯意识流不可阻挡的多米诺骨牌。图像,回忆,暗示,人物,名字,地点。他毫无隐瞒, 一点点圆滑 世故,却又非常真实。
为什么首发要选择男装呢?
其实这是我一直想做的。我脑海中已经有了我的女人和陪伴她的男人。 那些自由真实的人就是我明确的参照,于是我就全身心投入了创作。特别喜欢的是那些我去南部时遇到的人……
在南部哪里呢?
可能这样说很随大流,但是那不勒斯总使我念念不忘,就像毒品一样。巴勒莫也是,但那里更黑暗,在某些方面,它更贵族更严厉。巴勒莫是黑白的,极端的,绝对的,那不勒斯是多彩而疯狂的,就像佛罗里达。还有这里戏剧舞台的Pulcinella(驼背钩鼻的小丑)也是件疯狂的事。我也想念里约热内卢。我居住过佛罗里达,它既有诱惑力又非常恐怖,是美国一个非常独特的地方,那里不合理的可怕程度甚至超越了迈阿密。所有疯狂的事物都散发致命的吸引力。
那不勒斯,里约热内卢,巴勒莫,佛罗里达。它们有什么共同的地方?
这些地方都有强烈的文化碰撞。力量来自街道。创意来自国王,或来自巴勒莫的禅区(Quartiere Zen),来自那不勒斯的西班牙区,来自Secondigliano地区,来自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。我喜欢大胆而自信的男女。而这种自信常常在困难时出现,并塑造你的生活风格。 这就是最能代表人民的人。就像渔夫Masaniello,这样的人一直在我脑海里。穿我想穿的 ,做我想做的,我就是国王。并不因为你真是国王,而是你感觉像国王一样。我很喜欢“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”神话。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自由。
您之前说过它们很喜欢视觉冲击力强的衣服,这是西班牙区的一种风格…
当然。这也回到了那不勒斯和杜嘉班纳的点子上。意大利风情的神话从最初一直带动着它们向前。我们应该感激索菲亚•罗兰,夏夏和维尔加新现实主义或者电影《气盖山河》,是他们一直在成功地把意大利风情带到全世界。这要归功于意大利的自由。自由和幸福让人慌乱。皮兰德娄曾经说过:如果你爱自己,你就能真正的爱人类。人类才是一切灵感最大的来源。
为什么当大家称您为Spiga 2时,对您来说有重大的意义呢?
在那段时期,我决定离开意大利。2009年和2010年我参加了Who’s on next的比赛,两次我都落选了。两次都被提名但是最后还是输了。无论什么场合我都被踢出场,我当时还有个没到场的经纪人,当那日他说我永远都会默默无名时,我便放弃了所有。但是我终于做到了,这就是Spiga 2名称的偶然来由。那也是一个拥有知名度,并能留在意大利的机会。一切具体的事情都从那里开始。
Domenico Dolce 和 Stefano Gabbana对您有什么看法?
他们都是坚强、真实而忠诚的人,是我不放弃继续向前的动力。我很依赖他们,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给了我机会,那是唯一能够让我展示自己作品的方式,也因为这个大家庭的规模;里面当然有Stefano 和Domenico,还有Alfonso(Domenico Dolce的弟弟),Simona Baroni,店里的年轻人,Martin里的人,甚至是服务员,他们都像我的妈妈。米兰对我来说充满了敌意,但我在这里找到了个小窝,一个家庭。
如果不是米兰, 那您会去哪里发展呢?
去美国。纽约或者洛杉矶,即使不在时尚的范畴内,我对这些城市都有一股强烈的爱。我在我的手臂上纹了好莱坞一字。更重要的是, 好莱坞是一个巨大的熔炉,有高山也有低谷,有主流也有前卫。大卫•林奇和铁杆粉丝共存,还有那些棕榈树?我很喜爱它们。当然,我跟纽约之间的纽带也是牢不可破的。
好莱坞对您来说代表着什么?
我能想到苏菲亚•罗兰,玛丽莲梦露,克拉克•盖博,葛丽泰•嘉宝和Adrian的服饰。但我认为好莱坞是纯粹的绝望,如同那不勒斯的魅力。梦想,噩梦,失望,痛苦,绝望,精神病,无所不能谵妄,青少年的痴迷。好莱坞代表我们西方社会的理念。是投射成千万种形态的自我,痛苦,破坏。这些灵感来自杰夫•伯顿的一张照片,犹太公墓和好莱坞标志的小山后的死亡,永生的承诺。
说到成千上万的自我。您的自我呢?
我非常自我。不可救药,或许更厉害呢(笑)。我生活在一个世界,它向外投射到我感兴趣的人身上,那些简单的人, 就像路上卖鱼给你的人。我希望能为边缘人做更多的事情。我喜欢关系中的肉体接触。 我会立刻拥抱他。至于我的自我,我尝试能更大程度地远离,我更关心的是我的独立性,我想建立我的王国,拥有最大的自主权和自由,远离外界的影响。我想突破界限,我带着我的愤怒和勇气创造了一切。当你决定走一条路时,不要随波逐流。 我不是最好的,但是我的项目与所有其他人的都不同。我喜欢 用身体庆祝来表现我的性格。也就是我说的肉体接触。
你的视角在与名人交流时有帮助吗?那些比意大利人更早发现你的美国人….
如果你穿Puglisi的衣服, 你就拥抱了我的世界。现在我对那些想要建立自己形象的名人感兴趣。我想到麦当娜和她的Reabelheart tour 巡回演唱会。在那里我和她以及Arianne Phillips有过一段非常密切的对话。建立一个真正的舞台实在是太美妙了,我们在长岛日以继夜的工作,麦当娜重建了拿骚体育馆内的舞台,以着魔的方式再现了舞台的场景,并亲自打理一切细节。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制作凯蒂•佩里Prismatic world tour演唱会的服装上。还有,你有看Fergie的视频吗?简直太美妙了。KimKardashian, Natasha Poly,Amber Valletta,Ciara,都是些大制作。和B Akerlund (服装设计师)一起,我们就像给好莱坞电影制作那样努力工作。收到Fergie送的一束鲜花实在太有意思了, 她还在上面签了Fergie Puglisi。
时尚界在发生着什么?
很不幸的是, 他们摧毁了时尚,时尚已经不存在了。靠近别人的唯一方法就是与人沟通。世界会奖励那些能在街上与人沟通的时尚。当一位女性看到一件衣服,她说:“哇,我想变得美丽”,或者当一位男性看到一件衣服说道:“哇,我想变得很帅”。这就是时尚。但如果大部分设计师都讨厌女人,这就不会发生。幸运的是,世界不是由厌恶女人的人组成的,而是由喜欢自己的女人和爱女人的男人组成,也由喜欢男人的男人组成,他们喜欢英俊的男人。这不仅是厌女症,对男性来说也是一种可怕的品味。我喜欢探索新的领域,喜欢360度看世界。对我来说,时尚就是文化。我是个杂食动物,我喜欢矮和高,垃圾时尚和精致,流行文化和古典文化。但想要了解垃圾时尚,你必须阅读夏夏和帕索里尼的著作《写作的海盗》。
这个与消费者的复杂关系会反映到销售危机上吗?
有一个问题,就是跨国公司的垄断。我们必须用自己的力量前进,我知道没有比我更好的品牌。我并不渴望进入一个大集团。现在一些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像木偶般行动,一个傀儡。就像木偶的悲剧一样,他们出现然后消失,今天还在,明天谁也不知道。我是我自己的木偶。我决定一切,而且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。
曾经有大的奢侈品集团透露过购买的意向吗?
有,但我没兴趣,我只想做纯粹的Fausto Puglisi,我想继续写我自己的故事,我知道这很困难。有大集团的垄断,但幸好客户都很聪明,他们不再接受导向和妥协。如果他们不喜欢那些衣服,衣服就会留在衣架上。还有另一个问题,有才华的创意总监在一家公司停留一年或更长些时间,就会转移到另一家公司。最终客户再也没法理解设计方向。 这像华尔兹般的转换并不能帮助消费者。
保持独立性有多难?
这并不容易。我不在乎这是否听起来很自负,但是我必须在周围建立一个城墙。你的武器就是坚韧和勤劳。自由让很多人害怕,其实真的很让人很困扰。对很多人来说我早就死了。但您知道这些妒忌能带来运气吗?
您现在在构思哪些未来的项目呢?
专注于女人并痴迷地呵护她。以及激发男人无限上升的能力,在新的一季把我们的系列带到世界上最好的商店。我怎么看待两者的组合呢?他们是两个反叛。我们能从西班牙区走出来或者进入白金汉宫。我再强调一遍,我对强烈的对比感兴趣。
您会推出一个高级时装系列吗?
我推出的系列中常常有高级时装,高级时装我指的是意大利式、手工制作以及无所畏惧的风格。我想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系列中, 但是我觉得混搭慢速和快速的概念非常有趣。一件手工刺绣的衣服,搭配磨损的氨纶打底裤就是今天的时装。我喜欢想象一个开摩托车却穿着高级时装的女人。
西西里根源对您的审美情趣有多大的影响?
西西里岛也是另一个受到巨大文化冲击的地方。 从小起接受身边给予的事物,不在这里出生,你是不会了解的。 没有什么是被过滤,这就像在肚子上给你一拳。我看到的女性,她们的穿着方式就是她们的权利宣言。我喜欢象征权力的时尚。看见囚犯的妻子们拿着沙冰。铂金色的头发,穿着印花打底裤,戴着许多珠宝,充满了诱惑。大海在我的DNA 里。渔民,能灼伤皮肤的太阳,耀眼的颜色。我相信一些渔民比很多管理者更懂时尚。其实风格和衣服并没有关联。对我来说,穿汗衫的毕加索,敞开的衬衫和裤子就是风格的化身。风格是自豪,文化,灵敏度,灵魂。西西里是希腊式的,是巴洛克风格,是阿拉伯风格,是西班牙风格。我就是这个混合体。 我不能改变它,我喜欢强烈的个性,或极有文化的人,就像Nilde Iotti,一个在民主的领域成就了意大利历史的女人,争取权利,在电视上,我看到她穿着非常时髦的波点裙子和无可挑剔的头发。我希望能混合Cicciolina和Nilde Iotti的风格。
说起女性, 你怎么看待Donatella Versace?
我觉得Donatella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。特别是她笑的时候。她是最耀眼也最精致的女人,我很喜欢她的身材,这是意大利的象征。她是个缪斯,也是我想打扮的女人。
在佛罗伦萨推出的男装,模特里还包括囚犯…
我常说的一句话:我没有权利去评价别人。我不认为现在世界很太平。这些男孩子是男人,是人,我听了他们的故事,他们写给我的信里面充满了人性和美,他们的人生常常缺乏正确的榜样。我也感动哭了。我相信救赎,相信人的改变。相信我,这次的经验极大地丰富了我。我有什么权利去评价呢?我想迎接他们,我想去监狱给他们上时尚课程。我说过一句话:“你们梦做的太多,于是被毁了。”但人非圣人,孰能无过。
撰文:Stefano Roncato
摄影: Tommy Ton @ Thecollectiveshift